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纯元故闻(王府旧梦)13


13.终章

      “她说,如果那天王爷在,污不实你,因为王爷面前,你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起来,待我温和,只有王爷不在,才能把谎言坐实,只要我晕倒,事实已在,就不好解释了,

  等我反应过来以后,我终于明白,不是你要夺走我的孩子,是她要借刀杀人,我并没有跪多久,分明不会轻易流产,是采歆被她收买,在不知不觉间对我动了什么手脚,此时我仔细回忆,便能察觉出不对的地方。

  如今想来,却是因为王爷在,她不好将采歆灭口,采歆不死,万一事发,说出是听命于她,一切就要暴露,我推断采歆不是自杀,而是被她杀后伪装的,而那时你我皆处在混乱中,没有人有精力再想她。

  我没有善待采歆,企图让她污蔑你,让她背着这样的罪名去死,她自然也不忠于我,我没什么好说的。

  但宜修从一开始便利用我的争宠不甘之心,离间福晋和我,劝我污蔑你是一石二鸟,杀了我的孩子,脏你在王爷心里的面貌,虽然最后未能全部如愿。

  我怀疑过流产是不是你做的,但一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,我又想会不会是你们姐妹二人一起谋划,但你不可能自己陷害自己,只是王爷这样在乎你,我是真的没想到,也是真的恨。

  于是不知是该恨你,还是该恨他,还是该恨自己自作自受。

  我没有证据能向王爷证明我的孩子是被她杀的,

  我说什么王爷都不会信了,并且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,何况清白。

 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,从一开始,她就是冲着你的,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,中心始终是绞杀你。我已经没有必要说谎了,在这王府里,我成了一个怪物,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。

  她这样的人擅长在你脆弱时,趁虚而入,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
  你们二人如何争执我不在乎,我恨不得看见这样的场景,但我不想欠你的。

  活着与死,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分别了。

  他厌恶我,我偏要活着,我等着他亲自杀了我。”

  我抓着信,骨节发青。

  从手抖到全身,

  雪盏抓住我的手,“怎么了,怎么了福晋!”

  我想喊,但什么都喊不出来,张开嘴,声音却困在喉咙里,只能疯癫般无能为力地张着嘴,四处张望着,呜咽着。

  “烧掉”最后我说,“烧掉。”

  雪盏接过信,放在炉子里,我看着这信燃成灰。

  但见泪痕湿,不知心恨谁。

  我感到某种不可演说的预兆,腹部抽痛。我问雪盏,“你说额娘当年是怎样想的呢?爹陆续把姨娘趣进门的时候,她是怎么想的呢?”

  雪盏眼泪流下来,“福晋,都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  “扶我去睡吧雪盏,我累了,王爷什么时候回来?”

  明明是日当正午,我却觉得天黑了,晦暗不已。

  “福晋睁开眼,王爷就会回来了。”雪盏将我的腿轻轻抬到床上,为我压好了被子。

  “好,那我一定等他回来。”

  不知过了多久,睁开眼,夕霞和两位医官在我身边守着。“福晋醒了?感觉怎样?”,夕霞轻轻按着我的肩膀。从怀孕后,我的身体很容易累,也很容易痛。

  “雪盏呢?”我问,

  “她说回府里请夫人来,福晋本还有一个月临产,但雪盏今日便去了,交代我务必守着福晋,绝不得离开半步。”

  我一把按住夕霞,心思飞转,腹部突然撕裂般疼痛,不由得叫出声。“啊...哈”

  最后这几个月雪盏一向不肯离开我半步,宁愿自己回去,而不是找人回家通报,一定是觉出什么不对,想同额娘禀告,请她来帮我坐镇做主,只是没料到我在这时早产。但她这一回家,如若父亲知道了什么,若我平安,她没事,只要我死,她必死。

  因为父亲只有这么两个女儿,必不会再追查下去,定要保一个在王府里。

  糟了,

  府里开始准备生产的东西,这些早早就备下了。

  “去,去拿笔墨来。”我修书给十三福晋,命福山暗中送出去,至少尽力给从小陪我长大的这两人铺出一线生机。

  虚汗下来,丫鬟通报,宜修来了,夕霞用绢布擦着我额头的汗,劝我先不要理她。

  四郎还没回来,我说,让她进来,你们出去,都守在门口。

  门开了,宜修脸色惊慌,温柔地赶来我身边,叫我别慌,已经派人通报王爷和家里了,王爷很快回来。

  我问她,“是你做的吗?是不是你做的?”

  “姐姐在说什么?”

  “说实话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我知道我撑不了太久。

  她不说话,好,好,我知道了。

  我看到她的手在抖,她在害怕。

  最后她开口,“姐姐,不论怎样,我不想要王爷的孩子再有事,我想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来。王爷已经没有了两个孩子,不论我恨谁,我爱他,我不想让他难过,有什么都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再说,这是姐姐的孩子,不止与王爷有血缘,与我更是有血缘。”

  “与侧福晋之事,只要姐姐愿意,我什么时候都能同你解释。”

  我的妹妹,她到底痛苦的是什么?是被夺走的爱?还是被人规定出身又被限制住的一生?

  “雪盏和夕霞什么都不知道。如果我有什么不测,我已经为她们做好了安排,我会亲自和王爷说。”

  “王爷回来了!”

  “菀菀!”他开门冲进来,身上带着冰天雪地的气息,手里还掐着马鞭,一定是策马奔回来的,见到他的那一刻,天彻底黑了。

  每个妇人生产时都是这样吗?

  撕心裂肺的痛苦,

  胸口以下,筋骨寸断。

  血在这一天要流尽了。

  每个人都劝我再用力,可我却浑身发冷,最后竟渐渐连痛都消失了。

  孩子生了下来,听见一片啜泣,我恍然睁开眼睛,见他抱着孩子哭。

  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,

  长夜笛,莫吹裂。

  我也想哭,但泪可能跟着血流尽了。

  我没能当成母亲,那些孩子的衣服,终究穿不到我孩子的身上。

  我茫然地看着床顶,这一生好像都在床第之间,到底是没能走下去。

  我向他伸手,他便抱着我哭起来。

  他抖得好厉害,他也冷吗?

  我叫他别怕,别怕。

  几年前,刚嫁给他时,我想过,他当初什么心悦于我,是因为门第?因为容貌?

  可我现在快要死了,暴毙的人,样子一定很难看,

  可他还是牢牢抱着不肯撒手。

  我的孩子没活下来,我没机会为他操心将来,我没有什么要担心的后事了,

  我甚至感到轻松,终于解脱了,不用再那样日日煎熬,煎熬在愧疚与恐惧里,

  除了他。

  我走了,他要怎么办,

  “四郎,你要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菀菀想陪着你,菀菀想陪着你。”

  “菀菀,菀菀,好,你陪着我,你陪着我,别走,别走。”

  我把头枕在他的膝上,如曾经无数次午后、黄昏,两人在一起时那样。

  又是一个冬日,窗外莹莹地亮,是因为下雪了吗?

  我遇到他时就是冬日,我要走的时候,也是冬日,梅花都开了吗,像不像我遇到他那天?

  如果没有我,宜修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吗?

  “我命薄,不能跟四郎白首偕老,连咱们的孩子也未能保住,我唯有宜修一个妹妹,望四郎日后能够,无论如何善待于她,不要废弃她。”

  他揪心的哭声敲击着我的心,这辈子,他这样的委屈,我不想再见,也不敢看。

  我想最后再给他擦擦眼泪。

  别哭了,别哭了,我的王爷,

  我的王爷,

  陪我在这金玉牢笼里梳理伤口的鸟儿,

  我是个胆小鬼,我要先走了。

  你终有一天能做到你想做的事。

  宁愿你忘了我,只要你能不再难过,

  宁愿你记得我,哪怕痛苦,我怕日后长夜漫漫,你的生命里再无人给你点起那盏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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