備忘錄

洛冰河自我攻略指南1

———多情赋得相思分。便揽断、愁和闷。万种千般说不尽。吃他圈樻，被他拖逗，便佛也、须教恨。

 

1/

人这辈子能有多少机会呢？

从小在大户人家给仆从做养子的，长大了也就是做仆从，能不能活到老还不一定。

所以洛冰河打小就知道，没人生来就需要待他好。

 

这世道无外乎几种人，生来就高高在上的，媚上欺下讨口饭吃的，老老实实混一辈子的——这一辈子长则四十五十，短则未到弱冠。

 

如果问小时候的洛冰河，他想没想过自己要做哪种人，他大约会楞模楞眼的告诉你：

 

没想过，或者他不知道——

因为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要用尽所有力气了。

 

养母这一辈子没吃过几口肉，但凡有，也紧供着他。她临死前嘴里喊着娘，饿，于是洛冰河磕破了头，跟伙房讨了一碗底吃剩下的肉粥。

没到养母跟前，被公子哥一脚踢到后腰上，直到趴下，碗在手里也是稳稳的。

 

“滚开！脏东西，看了就晦气！”

他连滚带爬地点点头，公子心情不好，奴仆就要挨牵连，公子的气是从哪受的，没人知道，但你当仆从的，吃了人家的饭，碍了人家的眼，就要帮人解气。

 

就这一脚，他奔扑到养母身边时，养母嘴唇已经青了。

他捧着粥呆呆地坐在旁边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像是恨上这碗粥，

最好笑的是，他的肚子咕咕叫着。

心自顾自的伤，肚子自顾自的饿。

家仆过来拖走养母的遗体，他抱着求，说自己会把养母带走，求求他们让他自己来。

 

仆从打也打不开，推也推不开，最后只得气道，“你也别怪我们，公子今天赌马赌输了，说她晦气。可怜她这辈子命贱，下辈子别给人当奴婢了。”

他只哭着说我来，我来，

 

我来。

 

他用所有的钱换了草席，把养母一路背到乱葬岗，变背边哭，“娘，娘，你饿不饿，一会儿就不饿了。”

 

不到十岁的小孩子，拖着大人一路走在荒道上，和牛，和马也没什么分别。

 

他这么一路拖到乱葬岗，刨开土，把养母用草席一裹，埋了，把那碗粥摆到矮小的土堆前。

 

然后呢，然后他还要去哪呢？回去？

 

回哪去？

 

他哪里也不想去了，就躺在矮小的土堆旁。

 

昏昏沉沉不知日夜后，他睁开眼睛，他没死

 

没死就是活着

 

他爬起来吃了那碗馊了的肉粥，他实在太饿了。

 

就这样流浪着，一天街上格外热闹，连乞儿都在议论清风派的选拔，“苍穹山派可是当今四大派之一，他们选人不分出身高低贵贱，只看能力，要是能被他们看中，成为他们的弟子，那就有吃有住什么都不用担心啦！”

“作你的美梦吧，哪有那么容易……”

 

后面他们说什么，洛冰河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，

 

平头百姓，富家子弟，车水马龙的人赶赴清风派的选拔，他一路观察，一路打听，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跟去。

 

选拔的地方竟然在一片开阔谷地，选拔内容竟然是掘地三尺。

 

他闷声挖着

 

他母亲的葬身之处

 

就是他挖的

 

人这辈子能有多少机会呢？

 

上一次他埋葬了他的母亲

 

这一次他埋葬了他的过去

 

从此他竟被选中成了苍穹山派的弟子。